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311)
再往东北方向去的犬戎倒是收留了一些西戎的残部,不过犬戎部落等级森严,外来者除非能嫁给部族首领,否则不管你来前是什么身份,一律没为奴隶。
所以那群西戎人逃到犬戎也没甚好下场,大多做活累死苦死,少数些为着活命攀附权贵,却也是辗转被卖来卖去,还不如累死的好命。
如此一来,盘踞在锦朝北方近百年的这强敌算是尽去。
只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对这消息是喜忧参半,尤其是太子|党徒,他们倒是和别人一样高兴外敌已除,可忧虑的是——
徐家和四皇子的声望因此空前,就连宁王府的世子都有了军功。
而太子青宫的女主尚未确定,往后只怕更难与徐家抗衡,若惠贵妃他们有夺嫡之念,只怕太子也根本不是对手。
正如此担忧着,西北大营的徐振羽就上了折子,说西戎已除但戎狄未灭,他愿意固守西北,而四皇子也紧跟着递折说他要多历练。
如此,这回正经从西北归来的,仅有军师苏驰以及宁王世子顾云舟。
李从舟要回来了,最高兴的当然非云秋莫属。
只是距离大军进城的时间越近,云秋心里就越犯愁:
别人只知西北大捷,但没人知道这大捷怎么来的。
——全是打李从舟违抗军令,孤身前往西戎王庭绑架了荷娜王妃和小戎王开始。
你想呐,一个人偷偷走密道进去人家皇宫里面绑架皇帝。这事听上去多危险,偏偏冯副官和乌影给他递来的信上都说李从舟没事。
这他哪能信?
云秋后来又偷偷问了苏驰、蒋骏,没想到都是得到了一样的答案。
他越想越担心,又怕小和尚回来什么都不给他讲,囫囵中就给他蒙了过去,那他要怎么知道李从舟有没有受伤?
思来想去,云秋忽然从张昭儿那日的话里找到了关窍。
如此,在李从舟回来拜见了陛下,见过文物群臣接受封赏,然后回家见过父母、用过一顿接风宴后——
第二日,他刚策马来到云琜钱庄前,云秋就从里面蹦出来,小家伙围着他绕着看了三圈后,突然一揽他手臂:
“走,我们一起去浴肆沐浴呀!”
第085章
李从舟侧首垂眸, 揽住他手臂的小家伙耳根红红的,睫帘扑闪、眼珠乱转,搭在他臂弯上的手也隐约有些渗热汗。
他在心底轻笑一声, 面上却只挑眉发问,“嗯?”
云秋吸吸鼻子, 拿出来他早想好的理由:“要接风洗尘嘛。”
“嫌我?”李从舟忍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然后在云秋反驳前、先凑到他耳畔道,“昨日回来时, 已在王府洗过的。”
云秋唔了一声缩缩脖子, 攮开李从舟的脑袋, 拿出第二个理由, “我……我就想去嘛, 聚宝街上有个香水行, 我、我都还没去过!”
香水行?
李从舟微微拧眉, 往那浴肆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京城浴肆遍及,全仰赖石炭的普及, 这东西火力猛、加温快,而且比一般的柴草烧起来成本低, 所谓“京城万户皆仰石炭”。
但公众沐浴这项也是从僧界外传,先汉时就流传过《温室洗浴众僧经》,认为洗浴得法能消灾解难、体性清净。
——那小云秋这又是闹哪一出?
报国寺的浴堂从来都是冷水, 一则要僧人保持清醒, 二则是为了强身健体,而且众多僧人挨挤到一处, 新承浴的小弟子还会被冻得吱哇乱叫。
至于京城里公共的浴堂,李从舟实想不明白云秋有什么好好奇的——若是女子还好, 能有隔板分出单人的小间,男子的……就是混做一团。
他倒无所谓,就是瞅着云秋露在衣衫外面那截白皙的脖颈心里不舒坦。
李从舟叹了一口气,他急匆匆赶来钱庄是想和云秋说说话、最好能挨挤在一起待一整天,听他讲讲京城里的事,而不是去浴肆跟一帮人混在一起吵吵嚷嚷。
“……这样,”李从舟用另一只手捏了捏眉心,“既然你好奇,我们就先去浴肆看看。然后你若真想沐浴,栖凰山上有王府一处温汤别庄。”
庄子是真假世子案告破前,宁王管皇城司买的,里面仿造江南园林形制修筑了亭台楼阁、假山莲池,还在后院开凿了一池温汤。
温汤边上栽植满移栽来的金桂、银桂,眼下是九月,正好能嗅到其中的桂花幽香。
云秋不知道这处外庄的存在,听到李从舟说外庄上有温汤,还有金银桂,好奇心就被勾起来了——
仔细想想他也不是非要去香水行洗澡,在云琜钱庄烧上水也能沐浴,他的目的只是找个理由骗小和尚在他面前宽衣罢了。
“那……也行吧。”
好一个也行,李从舟都要被他逗笑了。
摇摇头,吩咐身后的银甲卫去熙春巷的香水行知会打点,李从舟帮忙云秋收拾了小竹筩提在手上,然后请点心备下一辆马车在钱庄里。
今日李从舟身上穿着一件银线暗绣的圆领黑袍,墨发半散、脑后的簪子银质雕蟠龙纹,腰间是一条玉带銙,正中还雕饰有云龙纹。
云秋侧首仔细看是越看越满意:嘿嘿,他家小和尚就是生得好看。
李从舟不知小家伙脑袋里成天在想些什么,但还是依着他的意思给人带到了熙春巷上的香水行。
那香水行老板收了一大兜银子,早早赔着笑脸、偿还银子,给里面的三五个客人请出来静了场,远远就恭候在门前。
云秋一看这架势,陡然想起来在长桥上那一幕。
在到达浴肆正门前,他扯扯李从舟袖子,小声问道:“是你让银甲卫暗中护着我的?”
说着,他还给长桥上发生的那一幕与李从舟讲了讲。
李从舟:“……”
他是没想到徐家的暗卫也会跟到京中。
徐振羽不是那种莽撞冲动的人,他派徐家的暗卫护着云秋一定有他不知道的缘由,看来舅舅为着军情,是有事瞒他。
至于京城里的银甲卫,他之前只是修改了他们巡逻的路线,让他们格外护着云秋一些。
“应当是……还有萧副将的缘由吧。”
说话间,两人就走到了浴肆门口,老板拱手迎上前来,见着两人就叫大爷,“都按着您的吩咐收拾好了,您请、您里边儿请——”
李从舟给小竹筩递给银甲卫,然后牵着云秋跟老板进店。
浴肆对他来说没什么好看的,可云秋却觉得这里头的一切都很新奇,东瞅瞅西看看,一会儿敲敲隔板、一会儿又摸摸挠背的小杌。
——要不是李从舟抓着他,云秋很像是想凑到石炭炉子边趴下去瞅瞅。
“都看过了,满意了不?”李从舟用指骨敲了敲云秋脑袋,“好奇精。”
云秋横他一眼,也算是尽了兴。
不过看着浴肆老板那忙前忙后的折腾劲儿,他又在心底暗自撇撇嘴,难怪自古官商要勾|结,光做个小商人还真是惨得很。
不过这些念头他就在心里转转,真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看罢了浴肆,李从舟就策马带着云秋往栖凰山上的别庄走,这庄子宁王是全权交给了他,所以庄上可以说都是自己人。
管事得了快马前锋之令,准备好一切用物后就恭候在了别庄的门口,而那些洒扫杂役们也得令、各自回房避开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