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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卦当真(109)

作者:册神不是吹 时间:2024-04-28 08:42 标签:玄学 美强惨 互宠 疯批

  风澈踏入洞府,漫长的甬路隧道似乎没有尽头,蜿蜒曲折却只能单行,周遭一片漆黑,连一盏灯都没有燃起,他走了很久,远处的转角终于露出些许光亮。
  他朝着光亮行去,转向右边,骤然从漆黑处走到这里,面前烈烈的光芒灼得他眯了眯眼,忽然身前一暗。
  风澜沉沉的呼吸带着烈酒的气息,扑面而来,狠厉的目光落在风澈身上,凛冽中透着一股杀意。
  风澈错开眼,装作没看清对方眼里的杀意,鞠了一躬:“首席。”
  他等了许久,面前的人没扶他起来,更没有说一句话,只转身进了洞府里面。
  风澜一挪开,身后大片的光倾泻过来,几声瓷器碎片受碾压的脆响就这么灌进风澈的耳朵。
  他突然想起传音之中那几声清脆的碎裂声。
  他一时难以避免自己的探索欲,余光跟着风澜的背影一路向下,看见了遍地碎裂的瓷片,蔚蓝的、翠绿的、赭石的、朱红的、莹白的……层层叠叠和地上斑驳的酒水混杂在一起,冲天的酒气就源自其中。
  风澜一步一步踩上去,每落一步发出“咯吱”一声脆响。
  一丝稀薄的血腥味儿就这样飘进风澈的鼻腔。
  他瞳孔一缩。
  风澜赤足而走,脚下伤口纵横交错,丝丝渗血,他一路走到桌案前,在瓷片上蜿蜒着一道狰狞的血色裂口。
  疯了,不知道疼么?
  风澈搭在一起行礼的指尖微微用力,收回眼底翻涌的忧思,恢复了漠然。
  风澜已经不是当年的风澜,明明是最冷静自持机敏果断的人,身为撑住风家当年大厦将倾的功臣,也会在几百年后沉溺于凡人的烈酒,醉心于滔天的权贵,甚至状似疯癫。
  他只是觉得荒唐。
  他收回行礼的双手,直起身子整理衣袖,然后站在原地,只是抬头看着风澜。
  风澜没理会他自顾自起身的做法,侧身坐在桌案上,顺势将一条腿放在台面上,另一只脚轻轻点地,拿脚尖扒拉着地面上那堆瓷器碎片。
  一时空间里只有哗啦哗啦的碎片碰撞声。
  风澜看了一会儿,挽起袖子,附身从桌案后翻出一瓶崭新的酒壶,单手握住壶身就往嘴里灌。
  他喝得很急,壶嘴里的酒倾倒而出,几乎是没有断续地将一壶喝下肚。随后他啪嚓一声将酒壶摔在地上那一堆碎瓷片上。
  整个黛青抛釉的冰纹茶壶绽放出万千碎片,风澜定定地看着,抬手抹了抹唇角,笑了一声:“酒啊,真是个好东西……”
  风澈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
  修炼之人,自筑基辟谷之后,凡尘烟火便不会影响身体情况,只能说风澜这么多的酒喝下去,既不会像凡间酒客那般,一醉解千愁,更不会像凡人紧急处理伤口时,可以麻痹自己的痛觉。
  在少时,他陪着风澜一起喝酒,都未曾见过对方显露过醉意。
  他不懂对方为什么还像少时那般沉醉于酒水,也不知对方刻意伪装出如此颓唐的醉态,究竟是何意。
  风澜自顾自说了半天的话,来来去去只那一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终于,他想起门口站着个人,撑着半边脑袋撩起眼皮看过来:“迟斯年,你今天为什么没输呢?”
  风澈垂眸:“姜启灵剑失控,提前认输,非我本意。”
  风澜低低笑,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头颈后仰,脖颈上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抑制着什么。
  他突然收住,头重新歪到了手上,捧着半边脸嘟囔了一句:“好一个阴差阳错啊……”
  他面色俶地阴沉下来,身形一动,足下“缩地成寸”迅疾而出,人已经站在了风澈面前。
  他略一俯首,低低地问道:“我且问你,风瑾可知我要反?”
  他一句话如同霹雳,在风澈耳边炸响,轰鸣声遮盖其他声音,只留下那句“我要反”。
  他在异眼之中看见的、最近隐隐感受到的,与风澜亲口告诉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相当于完全坐实了他谋反的心思,不顾先祖忠义,背叛风家的血脉亲情。
  风澈脑中被情感左右的刺痛感让他无暇顾及其他,只是默然站着。
  风澜见他不说话,两手按在他的双肩上,笑得癫狂:“他知道,他绝对知道!可他偏偏——”
  他猛地转身,闭上了眼:“偏偏如此哈,哈哈哈”
  风澈见他如今这一幕,心如死灰。
  风澜这般精神状态,即使他告知对方风澈未死,恐怕对方也听不进去。
  为今之计,只有盘算明日午夜如何在风澜手下保住风瑾的性命。
  风澜似哭似笑半天,终于恢复了冷淡的模样,回身对风澈道:“我倒是无所谓你是不是我这一边的——一点微末力量,风瑾也不会以你为倚仗。虽说你未执行我的任务,毕竟让我看清了他,便不杀你了。”
  风澈听了这句,自知这几日迟斯年好歹是安全的,待他归还身份,迟斯年被他灌输记忆,就能安安稳稳待在风澜身边了。到时候他将风瑾带走,风澜也查不到迟斯年头上。
  他俯身欲再拜,准备随后离去,谁知风澜一袖子已经甩过来,直接将他轰出了洞府。
  身后结界层层关闭,直到整座洞府虚掩在一片模糊之中。
  *
  洞府内。
  四下无人,风澜神经质地看了一圈,重新走到桌案旁蹲下,扒着下方的四角,企图再翻出一壶酒来。
  他摸了半天,直到手落了空,呆了片刻,索性一下坐在地上。
  此时他不复风家长老院首席的果决冷静,只剩一身颓丧和癫狂。
  风氏一家,满门忠烈,最在乎的便是黎民百姓,其次便是忠义孝悌。
  若是真正的风瑾,断然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牺牲百姓利益,更不会明知自己将反却坐视不管,反而去寻求其他家族的支持庇佑。
  然而那人都做了,为了续命,强行征收赋税百年;为了保全性命,看见昔日的忠臣失义也无动于衷;为了寻求姜家庇佑,去巴结试探姜疏怀……
  那人演的很好,甚至在一百年里将他骗得团团转,只在这些年露出了破绽。
  风澜承认,假冒之人很了解风瑾的为人处事,只可惜,那人不懂风家世代坚守的是什么。
  风瑾是温和守礼步步为营,但他毕竟是风家子,宁愿自己死,也不愿见百姓灭亡,拼上一条命,也不许仁义有失。
  他用整个风家地界百姓试探多年,期间犹豫不决无数次,终于在今天场上见到了他最不想面对的事实,明白了就是有些人装得再像,也终究不如本尊。
  这场绵延了百年的骗局,早就该结束了。
  先家主故去,风澈已死,风瑾下落不明,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他谋反当日逼问假冒之人,得到一个风瑾早就在一百年前已经被杀死的结局。
  风家再无后人,只不过他一个在苟延残喘苦苦支撑。
  便让他去做那千古罪人,顶着世人压力完成先家主遗愿,让为人族而死的风澈继位。
  去给风瑾一个名正言顺离去的结局,而非沦落他人之手,甚至至今尸骨未寻。
  也给风家一个撑下去的信仰,代理家主修为通天,风家并非日薄西山……
  他愿意去承担一切,无怨无悔。
  只是,他看着一地的碎瓷片,想起自己的酒不够了。
  这些年,风澈走后,再也没有人陪他喝,陪他买了。
  *
  风澈出了洞府,思绪不宁,一路上走走停停,频频回望风澜的洞府方向。
  他心头的压抑感还在,总觉得风澜知道些什么,然而身份受限,他再想知道答案也只能靠明日宴会探索一二。
  腰间的玉佩亮起,他突然想起今晚筹备宴会事务繁忙,时间已经不容耽误。
  他急匆匆地踩上风盘赶回洞府处理传音,却没有注意到两道微不可查的灵力形成的风刃轻轻扫过他的双肩,像是只为清除不该有的污渍一般,触之即分。
  正是刚刚风澜双手按住的地方。
  身后,姜临站在“无渡”上,在风中站了许久,直到目送风澈离去后,才慢吞吞地朝着姜家院落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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