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邻居爱上我(15)

　　陆淮靠在椅背上，人还有些放空，也不是在想唐晏之，就是眼睛盯着个地方没意识地发呆，他遇见事情了就爱这样，十八岁那年养成的习惯。
　　等他再回过神，手里的茶杯已经空了。
　　味道不太好的大麦茶，杯子也没拿热水烫过，陆淮咬了咬舌尖，扶额微叹口气。
　　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侧头抬眼看过去，见着服务员领着个小姑娘往这边过来了。
　　管馨跟在服务员身后绕过屏风的那一瞬间就微微睁大了眼，直到面前挺拔绅士的年轻男人朝她伸出手，她才急急忙忙回握住。
　　把菜单展开递给管馨，陆淮说：“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好、好的，”管馨双手接过菜单，看着陆淮说，“我……我没想到陆先生您会这么年轻。”
　　陆淮正动手烫桌上的碗筷，闻言说：“和你们这个年纪比也不年轻了，别拘束，喊我陆淮就行，喊叔叔也可以。”
　　他是立冬那日出生的，下个月就该是他三十岁的生日，三十而立，一眨眼，他也就要到而立之年了。
　　唐晏之五六个小时没喝着一口水，窗外天快黑，他带着的一个女实习生探头进来：“唐医生，吃点东西？”
　　说着从身后掏出来一瓶牛奶和一袋子面包：“食堂早没饭了，你吃几口这个垫垫吧。”
　　“谢谢。”唐晏之开口，声音有些哑。
　　“不谢，您快吃吧，闹了这么大半天了。”实习生摆摆手，放下东西转身走了。
　　是真的又饿又渴，唐晏之打开面包袋子，两口吃完一个，都没太认真嚼。
　　他今天下午本来没什么事，前两天连续做了几台大手术，院里有心让他歇歇，再厉害也不能瞎用，人也不是钢铁做的，而且怕给人累狠了回美国。
　　下午来了个急诊病人要订方案，他前脚从会议室里出来，后脚实习生就着急忙慌跑来，说病人家属又在病房里闹起来了，主任已经过去了，没用。
　　唐晏之说：“三号病房？”
　　实习生觑一眼他平静无波的脸色，点点头：“嗯，又闹上了。”
　　单人病房，院方亲自交代过让他多上心的那位，老师都得卖对方个面子。
　　患者心内畸形，但症状可控，病情也稳定，这手术三院心外科随便哪位主刀做都行，大家都是这么多年临床磨练出来的，但家属指名道姓要唐晏之来做。
　　唐晏之手里手术多，都是按照病情轻重排，这手术在唐晏之手里边现在排着的那些手术里实在算不上什么，医院给安排在下月初都是特意关照过的了，但家属心急，几次三番闹着要插队，想挤到别人前头做手术。
　　这事上唐晏之顶着压力一直没松口，平时不分时间给他打电话他可以接受，但他手里排着的都是等着救命的病人，他不可能再把人往后推。
　　于是患者家属时不时就要闹上这么一出，科室里大家都习惯了。
　　科室里还有几个医生，本来看着唐晏之一回国就空降副主任医师，一个二院院长亲学生的名号直接顶了自己好几年磨出来的资历心里头还有些不服气，但这段时间看下来也不得不服气，人那技术确实好，不止是技术，心里也沉得住气。
　　任患者家属再怎么闹，唐晏之站在那，沉默安静又带着几分肃然，闹多了家属自己都觉得跌面子。
　　当医生就得这样，甭管患者家属怎么闹，你得能接得住，接住了还不能把气往患者身上撒，患者的命就是自个儿的命，得搭上十分的心力去救。
　　说白了，就是一不能带上七情六欲的活，唐医生天生该干这行。
　　两个面包下肚人总算是舒服了点，唐晏之瞧着包装袋想，昨晚陆淮还让他少吃这些呢，转头又吃上了。
　　想到陆淮，唐晏之垂眸，眼睫在眼下覆盖出半圈阴影。
　　塑料的包装袋被他慢慢展平，折叠成四方的小块扔进垃圾桶里。
　　他拿酒精湿巾擦了手，打开抽屉拿出大半天没碰过的手机。
　　昨晚他和陆淮加了微信好友，他不轻易给别人微信号，因为觉得发消息麻烦，但陆淮昨晚找他要，他没怎么犹豫地就给了。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聊天，此刻聊天页面上只有微信系统自带的消息。
　　他点开陆淮的头像，是张山水照，照的是一片雾气氤氲，烟波缭绕的山峦，山下的江里，有人披着蓑衣在细雨中撑一只船。
　　唐晏之无端觉得这景色和陆淮很相衬，陆淮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副山水墨画，有浓有淡，总体温润平和，和他相处仿佛春风细雨，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
　　他点开朋友圈，颇感意外，陆淮的朋友圈内容很满，发布的频率也很勤。
　　最上面一条是昨天晚上发的，看时间是凌晨两点，那时候他已经从陆淮家里离开了。
　　这条朋友圈没有照片，只有文字：【汪洋连续发了十几张对镜自拍要我欣赏他的纹身，不得不说，他的花臂和老头背心组合在一起使他看起来像是刚刚穿越到新世纪的，感觉下一秒就要从兜里掏出大哥大，而不是智能手机。】
　　猜测可能是陆淮的朋友，唐晏之没忍住扬起嘴角笑了笑。
　　再下面一条倒是配上了照片，是前天早晨发的，拍的几只猫，唐晏之认出背景是小区楼下，照片里陆淮手里拿着猫条，一旁草地上还放着猫粮和猫罐头，【天冷了，给贴贴秋膘。】
　　从碎碎念到一日三餐，陆淮朋友圈的内容出人意料很丰富，每一条都简单又自在，是一种唐晏之很陌生的感觉，他仿佛从来没有触碰到过。
　　继续往下看，有一条发在两周前的一个夜晚，这条唐晏之看不太明白，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了两下。
　　没有附图，只是简单的一句话。
　　【在冰天雪地里看见一汪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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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陆淮今天中午和管馨吃饭，小姑娘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很开朗很活泼，和陆淮说自己在大学里进了哪几个社团，参加了哪些比赛拿了哪些奖，学校的食堂便宜又好吃，电影票只要几块钱。
　　又说学校真大啊，A市也大，她骑着共享单车逛了一圈还是在学校周边那一环地方，感觉怎么也转不完似的。
　　小姑娘说起话来滔滔不绝，陆淮本还有些担心没有话题这顿饭会吃得尴尬又无聊，这下倒是放心了，餐厅主打南方菜系，食材新鲜，但大厨往菜里放的佐料太杂，口味太重，陆淮不爱吃，索性放下筷子专心听管馨说话，时不时给她续上水。
　　“我话有点多。”说到后来，管馨摸摸脖子有些不好意思。
　　陆淮摇头：“不会，我大学毕业很多年了，这会儿听你讲起来还有些怀念。”
　　这就是场面话了，冬天的早八，油盐不要钱的食堂，充满异味的教室还有数不清的表格和打卡，大学四年，数毕业那天陆淮最开心。
　　但管馨口中的大学生活确实是很有意思，可见不是大学的原因，是他自己的原因。
　　管馨又讲起自己在攒钱准备和室友出去玩。
　　陆淮赞同点头：“你们二十出头，最好的年纪，趁着这几年想做什么就去做，多出去走走看看是好的。”
　　又说：“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
　　帮忙的意思是给钱，钱对陆淮来说就是个数字，他不觉得有什么，这句话只是顺口就说了出来。
　　在他看来，大好的年纪就该多出去看看，能跑多远跑多远，人总待在那一块地方算什么，就该经常把自己从日常生活里抽离出来，去全新的地方体会不一样的视野，旅行带给一个人身心上的快乐是无法比拟的，管馨愿意和室友出去玩是件好事情。
　　但管馨听了这话像是被刺了一下，握着筷子的手几乎是立刻就收紧，摇头拒绝道：“陆先生，我申请了助学金，也有奖学金和兼职的收入，我自己可以负担的。”